01
早上，后勤处关敬国眼皮一直跳，到办公室刚坐下，小王就凑了过来，眼睛紧张地四处看下：“关处，告诉你一个惊悚悬疑的事，我看见你家嫂子了，在酒吧当调酒师！”
“怎么可能？她现在应该在云南大理。”
小王晃了晃头，嘴里嘀咕：“难道是我看错了？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老关追问。
“我昨天去酒吧，看见调酒师特像嫂子！”
“开什么玩笑？你嫂子54岁了，做调酒师？酒吧眼睛瞎了？要那么大岁数的？是够惊悚悬疑的！”老关自己都想笑。
“嗯，是不大可能，可是太像了！”小王自言自语地走了。
关敬国脸上笑，心里却强烈不安，眼皮跳得更厉害了。
老伴三年前退休的，退休好像比不退休还忙，天天早出晚归，一问就是聚会。当时觉得这样挺好，省得有“退休综合征”了，可是半年过去了，依旧如此，老关不乐意了，总不着家成何体统？
责问老伴，老伴干脆就出去旅游了，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，老关没辙了，总不能不让出去玩吧？也工作一辈子了，实在没什么理由阻止。
有时候他真的希望老伴没有退休，那时候家还像个家，而现在他快成单身狗了，一天三顿在单位食堂吃，哪像有老伴的人？
他恨恨地拿起电话，给老伴拨过去，很久那边也没接，越没接老关就越不放心，越不放心就越打，第8个的时候，才传来老伴慵懒的声音：
“这么早打电话，有事吗？”
“9点了，早什么早？你在哪里？”老关没好气。
“大理啊，你不知道这里天亮得晚吗？”老伴也没好气。
“去一周了吧？没什么事回来吧，家不像个家的！”老关把没好气进行到底。
“说好半个月的，你先将就一下吧！”老伴也不让步。
老关被噎在那里，这死老婆子，从退休后就不服天朝管了，也不围着他转了。咋？退休长本事了？
“不回来就永远都别回！”老关冲电话吼道。
“这可是你说的，那我就不回了！”
老关脸变成猪肝色，不回你还有地方去吗？一周后看你回不回？！
这么多年，吵架就没赢过，老伴都退休了，还怕她不成？
关敬国第一次信心满满，这回一定要赢一次。
02
晚上9点多的时候，小王发来语音：
“领导，酒吧调酒师和嫂子长得可像了，要不要来看看？”
“胡闹！那哪是我去的地儿？”老关一口回绝。
“我给你发个视频！”小王说。
一会，视频就发过来了，画面黑乎乎的，只看见舞台的灯光下一个女人的身影，高举着酒瓶摇晃，根本看不清脸，只是动作娴熟优雅。
老关发过去一条信息：“拍个近照！”
“她太火了，靠不了前！”
老关没再回，那乌七八糟的地方，老伴怎么会去？再说谁听过年过半百去酒吧？还做调酒师？
老关想：这就叫空穴来风。
小王又发了两条视频，里面是呐喊声，欢呼声，歇斯底里吼叫声，看了好几遍，好像是喜欢调酒师，让她再表演一次。都是酒精闹的，老关想不通酒吧有什么好的，想喝酒，饭店家里甚至大排档都比酒吧直接，干嘛跑那里喝那些酒精勾兑的东西，也不怕神经受损。
老关又仔细看了看调酒师，除了看出是女的，好像也看不清面孔，至于身材，苗条的女人都那样。老关点开老婆的微信页面，他突然发现老婆很久没发朋友圈了，她不是一直喜欢拍照发朋友圈吗？更新还停留在退休前，只能有一种解释：内容不宜。
其实还有一种：老板屏蔽了他。
一丝不安再次袭来。
说实话，官及正处，也是一方神圣，偏偏老婆不买账，弄得他多年来在家里都是有权没势有官没威。早年的时候也有个把送礼的，都被老婆挡在门外，一包果子一瓶罐头都不成，所以大家都知道关处家里有个母夜叉。
人家的母夜叉其丑无比，偏偏他家的白而美，年老的羡慕弟妹有正事，年轻的羡慕嫂子有气质。
老关心里美滋滋的，呵呵笑着解释：“她啊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。”外表年轻美丽，喜欢咖啡酒吧，在老关看来就是如此。
对了，老婆喜欢酒吧，批评N次了，总有一千个理由怼回：
“谁说干部家属不能去酒吧了？去酒吧又不犯法！”
也对，老伴一直在另一企业做财会，偏偏企业效益又好，工资又高，所以用自己挣的钱吃喝玩乐不犯法。
关敬国想到老板，酒吧，也想到了惊悚，悬疑！
03
单位年轻人较多，大都在食堂吃，老关也吃食堂，所以接触相对多一些。
早上技术处的小李瞪着惺忪的眼睛，看着宣传处的程刚说：“那女的也太炫酷了，今天晚上咱们还去啊？”
“嗯，够精彩，晚上约！”
老关神经莫名地动了下，凑了过去：“是什么那么好玩？”
“关处早！我们是说酒吧调酒师表演特酷特炫，比电视里还好看！”
“年轻人，你们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人，那种地方少去为好，注意形象！”看到二人吐了下舌头，老关转身走开了，也许这就是代沟，倒找钱都不去，别说还得花三百五百的，真是有病！
匪夷所思！
看见小王上班，他就直接把小王叫了进来：“昨天发的也看不清楚啊，你能不能靠近点？”
“她是在台上表演花式调酒，一排长桌摆在那里，上面是一排空杯子，调酒师背对众人，手里握着好几个酒瓶，然后音乐响起，调酒师猛然转身，手中的酒瓶上下翻飞，然后用各种好看又炫目的方式倒进杯里，让人目眩神迷，别提多好看了。”
“而那酒五颜六色，艺术而神秘，匪夷所思，你简直舍不得喝。”
“说重点，长什么样？”老关打断了小王那副神往。
“回吧台就戴个银色面具，所以只能在台上远远地看，我觉得像嫂子，但是又不像嫂子，你不是说嫂子没在家吗？”
突然小王张大了嘴：“不会吧？领导，这也太匪夷所思了，不过平时嫂子真不像五十多岁，不知道的都以为嫂子三十多！”
“酒吧有没有熟人，打听一下。”老关下了命令。
“费那事干啥，你现在让嫂子发个定位，看她在哪。”年轻就是思维敏捷。
可是他不知道老关已经和老伴谈崩一把了，所以没法要定位了。
“定啥位，去打听！”
“遵命！”小王笑嘻嘻地拿出电话。
打了一圈电话，总算八竿子打到了一个认识酒吧的人，了解了一些调酒师的信息：是我们国家为数不多的有调酒师证的人之一，白天给学生授课，晚上酒吧兼职，喜欢戴面具，很少看见真面目，年龄不详。
04
老关觉得不是老伴，老伴没证，老伴也不喜欢喝酒，虽然平时喜欢鼓捣调酒，也就是喜欢而已。
可是心里就是不踏实。
晚上，他在屋里踱来踱去，突然想：酒吧又没挂杀人刀，去看看究竟，省得这样想来想去的。
他找了顶帽子戴上，又戴个眼镜，衣服领子立起来，挡住半边脸，妥妥的，向酒吧出发。
酒吧灯光昏暗，老关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，酒吧里已经来了不少男男女女，伴着悠扬的音乐，三五成群地聊着天，品着酒，也不是想象的那么不堪。
老关眉头还是皱了又皱：
“好人真不该来这里！”他心里嘀咕着。
忽然音乐戛然而止，头上的灯光也一排排灭掉，只留下舞台上的聚光灯。
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舞台，一个倩影出现在舞台上。老关呼吸急促，走来的不是老伴还能是谁？
虽然距离远，但是枕边人谁会认错？
什么时候老伴长本事了，一排桌上放着一大排酒杯，七八个酒瓶在她手里上下翻舞，一会就把一排酒杯倒满了，而且杯里是一层一层的，色彩斑斓。
突然老伴嘴角弯起，伸出手指，指尖燃烧起赤色的火焰，手指在杯子上掠过，每个杯子也都有火苗窜起，老伴手指往台下一指，火苗顺着手指像一条舞动的蛇逶迤着翻舞。
大家看呆了，调酒师一气呵成，美轮美奂。反应过来后大家哄抢着燃烧过的鸡尾酒，没人注意表演者婀娜着腰肢向后台走去，颈高傲地扬起，如同湖畔白色的天鹅。
老关承认这一瞬间老伴优雅美丽，自带光环，哪像54岁，恐怕说34岁也有人信。
老关绕到后台，看见一个男人拿着衣服正给老伴披上，然后又把面具帮老伴戴上，最后竟抱了抱老伴。这啥情况？
老关蒙圈了！
他愣愣地站在那里，直到老伴走到面前，看见他后也愣在那里，四目相对，愣得能结出冰来，大概老伴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老关能来酒吧，能在这里遇见老关。
05
给老伴披衣服的男人走过来，轻轻推开老关。
“老先生，去前台喝酒，这里是后台，不接待客人！”男人边说边走。
老伴缓过神来：“明天和你解释！”
老关侧开身，二人匆匆从老关身边走过。
一晚上信息量太大，老关还没捋出头绪，老伴怎么就去酒吧做调酒师了，在他的思维里，酒吧都是不务正业的人去的地方，是藏污纳垢的地方，老伴怎么就选择了这里？
自己是一国企后勤处长，有责任约束家属的行为，现在出现这等事情，是不是职业体制所不容？
想想老伴这么多年一直不服老，穿得比年轻人都时尚，最讨厌老关叫她老伴，说叫什么Sun，老关叫不出口，从没叫过，不让叫老伴就叫“家里的”“屋里的”或干脆叫“贱内”。
每每叫贱内，老伴都咯咯笑着，似乎更喜欢这个名字，老关有时候就叫老伴“小贱”，老伴像花蝴蝶地飞到面前，“公子请讲……”
老关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。
也许真的不是一路人！
一晚上，老伴都戴个面具调酒，客人很多，像一群苍蝇似的围着，老关没有办法和老伴搭话，也没有办法问情况。看着吧台前那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，老关想他们要是知道调酒的是54岁的老太太，会怎么样呢？仅仅是匪夷所思吗？
早上，老关收到老伴的信息，让他去常春藤大街5号。
昨天没有等到老伴，倒要去看看今天出什么幺蛾子。
一宿没睡，想着用什么方法劝说老伴不做调酒师，或者在家调酒，不要去酒吧，想来想去好像都劝说不了，他有点了解老伴，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，不是循规蹈矩的女人。
可是不按常理，不循规蹈矩，不都是自己喜欢的吗？
年轻时老婆美丽时尚，没少给自己长脸，没少满足自己的虚荣。每次家庭聚会，朋友聚会，老伴调出的五颜六色的酒，家人爱喝，朋友爱喝不说，朋友老婆都缠着老伴学，哪次他们家不出尽了风头？
06
自己不是常常沾沾自喜，以老伴为傲？可是现在怎么就不对了呢？
是因为她在酒吧，对，好人谁泡酒吧？
绑，也要把老伴绑回家！
老关穿好衣服，开车，奔着约定的地点驶去。
那是一所职业学校。
门卫拦下他：“上课时间，外人不能入内！”
“我找于倩！”
“身份证，登记！”
老关想：这什么学校啊，这么正规，赶上大学了，大学也没这么严。
门卫看完身份证和登记信息，看了一眼老关。
“你是于老师丈夫？”因为关系一栏老关填了丈夫。
“如假包换！”
门卫摇了摇头，很明显不搭呗！老关懒得废话，径直往里走去。
进了教学楼，又被楼里的值班拦下。
“您找哪位？”
“于倩。”老关没好气地答。
“二楼第一个教室，于老师在上课！您是她父亲？”
这都是什么情况？又老师又父亲的？
老关带着一脑门疑惑上楼，还没拐，就听见老伴的声音传来：
“成为中国顶级的花式调酒师，就要有精湛的表演技术及酒会策划和酒吧管理的丰富经验。”
“精湛的表演技术，是刻苦练习得来的，台上十分钟台下一年功，所以每天给你们的瓶子都要认真练习，这个没有捷径。”
“其他二项，需要文化底蕴和管理知识。这又回到了文化层面，不是学习不好就来调酒。现在的酒吧，特别是一些轻酒吧，来的都是白领，学历都在本科以上，他们工作压力大，晚上放松减压，蓄能加量，所以调酒师也要察言观色，懂一点心理学，对什么人说什么话。”
“职业要求作为一名调酒师要掌握各种酒的产地，物理特点，口感特性，制作工艺，品名以及饮用方法，并能够鉴定出酒的质量，年份等。此外，客人吃不同的甜品，需要搭配什么样的酒，也需要调酒师给出合理的推荐。”
原来老伴还在这里上课，看来是让自己来听课的。
“调酒师首先掌握调酒技巧，其次要了解酒背后的习俗，三是具有较好的气质，四是能够熟练地用英语会话。”
07
“所以调酒师不是看着那么简单的，他是酒吧的灵魂，客人会在你的酒文化里沉淀心灵，丰富思想，感悟人生，蓄积力量。”
“别把酒吧当成醉生梦死的地方，好的调酒师首先要充满激情，会调酒更会调情，因为品酒的人也在品情调和生活；还要有很强的记忆力，调酒配方蛮多的。”
“还要色觉准确，搭配的颜色要赏心悦目，客人喜欢；最后也要求我们性格开朗，善于沟通，营造轻松的氛围，毕竟客人是来休息的。”
说实话，老关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多关于调酒师的知识，以前对这行业是不屑的，现在听老伴娓娓道来，好像职业也蛮不错的。
只知道老板一辈子喜欢调酒，专研调酒，没想到还学了这么多理论知识……
打住，好像被带偏了，老关拍拍头，差点让老伴给带沟里：想为自己洗白？门都没有。
老关离教室远了点，坐等下课！
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，老伴拍了拍他的肩：
“你的血脂是不是又高了？坐着都能睡着！”
老关看了一眼脸色红扑扑的老伴，岁月怎么不杀她呢，划几根皱纹也成啊！可是老伴神采奕奕，就连眼角的鱼尾纹，都好像为她平添了几分魅力。老关又想起了那句古文：不患寡而患不均。老伴越来越美，不仅仅是逆生长，完全和她的精神状态有关。
有学生过来打招呼：“于老师，您父亲？”
“眼瞎，我老公！”
“啊？”同学们像看动物似地看老关，老关不乐意了，对老伴说：
“找个没人的地方，我们谈谈！”
老伴带他来到咖啡馆，给他点了杯美式，苦兮兮的，比中药还难喝，老关想一口啐在地上，想想自己也是有身份的人，又咽了下去。
“死老婆子，为什么撒谎，说在大理？”老关低声吼。
“叫于老师，不是死老婆子，只有在外旅游就不用天天听你嘟囔！”
老板慢悠悠地搅动着咖啡杯，兰花指翘着，勾引谁呢？
“嘟囔你是让你少往外跑，你倒好还不想回家了，怎么家不要了？”老关脸色阴沉。
08
“我没不要啊，白天不上课都在家，晚上去酒吧调酒。”老伴头都没抬。
“我是国家干部，你在酒吧算怎么回事？”
“我就是调酒师，没违纪没犯法，更没参与经营，怎么就不行了？”
“老伴……”
“我叫于倩！”
“于倩，请你为我想想，我老伴在酒吧，我头都抬不起来的！”
“那你就低头做人，抬头做事，也不错啊！”
“别嬉皮笑脸的，我没开玩笑！”
“我也没开玩笑，官不大僚不小，非得床头放着假牙，旁边放着拐杖？非得把自己归到广场舞行列？”
“于倩，那你可以在家调酒，不用在酒吧抛头露面的！”
“年轻努力工作，上有老下有小，活得没了自己。现在父母没了，孩子成家立业了，我也退休了，我想活自己，活出自己喜欢的样子了。”
老伴眼角有了泪滴。
老关理解，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，父母没了，对于他们这个年纪，恐怕人生就剩归途了，所以活自己没错，如果离开酒吧，老关相信自己是支持老伴的，可是活到酒吧里，老关无论如何都不理解。
“你不怕别人笑话吗？”老关沉声问。
“笑话那是别人的事，我只知道每天的表演都招来大量顾客，很多是专为看表演而来，这就够了，这就是我的价值。”
“死不悔改呗？”
“对，不死就不改！”
“你是不是有外遇了？”老关眼里开始喷火。
“别说那些有的没的，崇拜我的人很多，我有职业操守，就是一名调酒师而已！”老板不卑不亢。
老关知道吵架自己从来都不是老伴的对手，别说有理，没理老伴都没输过。怨谁呢？还不是平时惯的，可是现在改正也来不及了。
“老伴……”
“叫于倩！”
“是，于倩，回家吧，房间一周没打扫了！”
“可以，但是不能干涉我做调酒师！”
“那不行，别人知道了好说不好听！”
“关敬国，我都54岁了，54岁女的打工都没人要的，你知道北上广深每年调酒师缺口都在五千人以上，所以我才去讲课，希望可以帮到更多人就业。再说酒吧也不是你想的污秽之所，都是一些白领阶层或是白天上班压力大的人，晚上去放松一下。”
09
“如果不正经，人家就直接去宾馆了，谁还去酒吧偷情啊，我在的是轻酒吧，没有你想的那些事，最起码表面上没有。再说了解我的人都好羡慕的，我把54活成了34。”
“那也不成，我丢不起那人，该多大就是多大，装什么年轻！”老关打心眼里不接受。
“你……你不可理喻！”
眼看老伴眼里有泪，老关心里有了不舍，还是喜欢看老伴生机盎然莺歌燕舞飞扬跋扈的样子，越活越美丽，还真是老伴的能耐。
老伴答应晚上回去，说晚上不当班。
老伴说回来，晚上6点还没回来，老关晚饭也没吃，吃气都吃饱了，他不停地打老伴的手机，不停地发老伴的微信，这老娘们是要离婚的节奏啊！
咚……咚……
有敲门声。
老关打开，门口是个帅气的男孩子，
“您好，关叔叔，于老师让我来接您！”男孩礼貌地鞠了躬。
“去哪里？”老关可不想去酒吧。
“可可里餐厅，老师在那里等您！”
只要不是酒吧，老关倒是没问题。
车上，老关问男孩：“你是于老师学生？”
“嗯，我跟于老师学的调酒，现在在中环一酒吧，您不知道吧，全市百分之六十的调酒师都是于老师的学生！”
原来老伴这么厉害！
“叔叔，您不知道于老师花样调酒特别厉害，分层诡异，杯上冒火，好有艺术性，在国际上都获奖了！”
“什么？国际上获奖？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“去年冬天，您不知道？”男孩一脸天真。
老关迅速地在脑海里搜寻，去年冬天确实出国了，那不是欧洲十日游吗？怎么变成比赛了？
这老婆子满嘴谎言，老关不满袭来：“知道你们老师多大年龄了吗？”
男孩不解地看了眼老关：“叔叔，调酒师和年龄没有关系，和美有关系！”
“客人不都是奔着年轻漂亮去吗？”老关也不解！
“大家喝的是酒，品的是味道，得到的是释放，调酒师把酒调得够味就好，和年龄无关！”
老关还是云里雾里，但是也不想深究，酒吧，打死都不喜欢的地儿，说什么都没用。
“你们于老师在的酒吧很正经吗？”老关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虑。
“于老师只去轻酒吧，那里以轻音乐为主，比较安静，没有disco或者热舞女郎的那种，一般客人都是谈天说地，沟通感情，喝点东西聊会天，没有别的，不是那种热吧，闹吧什么的！”
10
老关不知道酒吧还分这么细致。
“今天为什么去可可里餐厅？”老关问男孩。
“叔叔，您不知道今天是于老师生日吗？”
老关血液瞬间凝固，光顾生气了，早把生日这茬忘了。
“都老夫老妻了，过什么生日！”老关只得嘴硬。
“可是于老师是我们的恩师，没有她我们都没有这份技术，所以我们记得哦，今天所有酒吧的调酒师都不上班，给予老师过生日！”
老关浑身一震，千军万马碾压五脏六腑，他有点气短，酒吧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，但是老伴却是如鱼得水，活得绚丽多姿，这真是自己没料到的。
跟着男孩径直奔餐厅包间。
包间早已布置得绚丽堂皇，有四五十人的样子，男生帅气，女生漂亮，还有自己老伴，一袭黑色礼服显得人更加白皙细腻，平添几分女人味，真是越夜越美丽。
老关示意男孩去帮忙，他想站在门口喘口气。
晚宴还没有开始，似乎在等着什么人。
老伴被鲜花围绕，一束束的百合馥郁芬芳，一枝枝玫瑰含苞欲放，房间一隅，女孩在唱歌，男孩在劲舞，桌旁有几位年龄稍大的人，应该是酒吧的老板之类，正在和老伴聊着什么，其中也有那天晚上叫他“老先生”的那个男人，就坐在老伴旁边，想必也是关系很好的吧！
“叔叔，您咋还没坐过去，就等您来开始呢！”男孩看见老关迟迟没过去，就又跑了过来。
老关拽过男孩：“紧挨于老师右边的是谁？”
男孩看了一眼：“她老板！”
“多大了？”
“28吧！”
老关吁了口气，长得太着急了，以为48呢！
可是这样的场合自己要参加吗？
参加一辈子酒会，好像没参加过这样的，老关犹犹豫豫地看着眉眼含笑幸福洋溢的老伴，还是别扫她的兴了，她的世界自己无法融入，也不想融入。
老关对男孩说：“告诉于老师，我来过了！”
不顾男孩的劝阻，老关大步向门外走去。
路上，他接到老伴信息：“鱼和熊掌可以兼得吗？”
老关明白老伴想继续做调酒师。
可以兼得吗？
从小王告诉自己的悬疑惊悚，到自己追查到的匪夷所思，老伴越活越美丽，这样的日子可以继续吗？
老关陷入沉思，心里却有个肯定的答案慢慢浮了上来……